知识产权：知识分子炮制出来的特权

文|漫天霾

知识产权并不是自发秩序形成的权利，而是国家人为设定的权利。坦率地说，仅此一点，就值得高度怀疑。事实上，知识产权的本质是国家授予的垄断特权，它让一部分人在一定时间内免受竞争压力。

财产权的根本特征在于稀缺性，对于每个人来说是排他性支配的权利。知识产权并不具有稀缺性，地球绕着太阳转这样的知识一旦产生，人人皆知；一个人的物品就是他的，别人拿走了自己就没有了，但是一本书作者写出来后，读者阅读后也掌握了书中所传递的知识，因此知识可以无限复制，并没有排他性支配的特征。

知识产权有期限，这个法律规定本身就揭示了它的荒谬。你的电视机电冰箱从来不会出现产权20年这样荒谬的问题。产权就是产权，它永远是你的。过了一定年限就不再拥有产权，说明它就不是产权。正如穆雷·罗斯巴德所说：“如果国家命令此人的财产权在特定日期终止，这就意味着国家才是真正的所有者，而它只是授权此人在一定时期内使用这项财产罢了”。

知识产权是知识分子炮制出来的特权。在他们看来，国家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一切进步都是国家推动的，与芸芸众生无关。而他们的存在，就是像“哲学王”一样为国家的进步而立法。他们对增进所有人福利的真正的财产权漠不关心，甚至鼓吹各种侵犯财产权的错误学说和政策举措，却对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的知识产权念兹在兹不遗余力。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他们掌握了话语权，为使自己免于竞争而说服政府为他们设定的特权。

自由市场上的知识产权到底如何使用，通过双方达成契约，有自愿约定的、灵活机动的办法，国家的强制命令则使这些办法胎死腹中。人定法必然意味着强制，人为设计的产权必然干预自由市场，限制人的自由意志表达，打破人与人之间平等自愿的交换，必然造成效用的损失。这是经济科学揭示出的颠扑不破的真理。

也就是说，自由市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双方约定、加密技术等都是有效的办法，并不需要政府插手其中。凡是能够交给市场解决的，不要政府来解决，这应该成为共识。

支持知识产权法的最重要理由是它能够鼓励创新，但这个命题并非显而易见。事实上，它只会阻碍创新，让抢先一步注册专利的人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坐享其成。任何人独立地研发出了同样的产品，都会因为时间问题而受到专利权人的阻挠和盘剥。知识产权法造就了一批专门碰瓷的“专利流氓”，对正常的创新和企业经营伤害巨大。

人类进步就是不断模仿和学习的过程，阻碍这一过程，会使进步受阻。任何发明创造都不是从无到有突然冒出来的，而是在前人知识积累的基础上慢慢形成的。所以一切发明创造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前进。不是爱迪生“发明”灯泡，也不是瓦特“发明”蒸汽机，在他们之前，人类知识已经有了足够的积累，他们使用了这些知识，做了一些改进，才得以发明这些东西。我们能说他们是在“窃取”前人的知识产权么？试问：我们要不要给欧几里得、牛顿、爱因斯坦支付知识产权费用？一直往前追溯，我们是不是需要给山洞和森林里的人类祖先支付知识产权费用？不可想象，如果彻底地、严格地执行知识产权法，人类的进步将立即终止。

说没有知识产权法的保护人们就不会或者减少创新，是无稽之谈。强力执行知识产权保护制度是很晚近的事，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没有知识产权法的世界，创新就会受阻，真实情况恰恰相反——蒸汽机是在瓦特的专利过期后才有了巨大发展。没有任何权力保护饭店大厨的新菜品配方和烹饪技术，新菜品却层出不穷。饭店和厨师之间的约定就能解决新菜品的知识产权问题，厨师也有充足的动力维护其独门绝技。

要不要进行研发投资，是企业家面对未来不确定性的判断，其目的都是为了满足消费者的需求，而不是为了创新而创新。用旧的技术、旧的设备生产，还是投入资金进行创新，归根结底是消费者决定的。国家通过法律形式鼓励人们投入研发会影响企业家才能的发挥和判断，同时不恰当地淘汰尚能使用的技术和设备，这是对消费者福利的减损。

出台鼓励创新的政策措施，类似于为保护“幼稚产业”而加征关税。研发支出在研发阶段受到了不当的刺激，幼稚产业得到了不当的保护。一个明显的事实是，如果一个产业和发明是有前途的，根本不需要任何国家保护和政策激励，它自然会在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一个企业、一种行为需要保护和政策扶持才能存在，本身就证明它不具备竞争力，那么它存在得越久，越是对稀缺资源的错误配置和浪费。

国家在创新与否问题上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如同在储蓄、投资、消费问题上，应该交给个人自行判断一样。这就是对创新的最大鼓励。任何有历史意识和诚实的人都应当承认：国家干预（包括鼓励和管制）越多，创新就越难以进行，它起到的作用通常都是在阻碍创新。因此，国家无所作为，创新自然滚滚而来，社会必然蒸蒸日上。

综上所述，知识产权是伪产权、真特权，它不但不会鼓励创新，反而会阻碍创新，最终会减损所有人的福利。那些看着苍老师的盗版光碟长大的人，以及人人影视被查处后义愤填膺的人，一说知识产权保护却大力支持，这叫人格分裂。高潮迭起与政治正确，真的就那么难选？